傳統石雕的發展歷程
石雕,指用各種可雕、可刻的石頭,創造出具有一定空間的可視、可觸的藝術形象,借以反映社會生活、表達藝術家的審美感受、審美情感、審美理想的藝術。
常用的石材有花崗石、大理石、青石、石灰石、砂石等。石材質量堅硬耐風化,是大型紀念性雕塑的主要材料。
2008年入選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從人類藝術的起源就開始了石雕的歷史。可以說,迄今人類包羅萬象的藝術形式中,沒有哪一種能比石雕更古老了,也沒有哪一種藝術形式能工巧匠它更為人們所喜聞樂見、萬古不衰。
石雕的歷史可以追溯到距今一二十萬年前的舊石器時代中期。從那時候起,石雕便一直沿傳至今。在這漫長的歷史中,石雕藝術的創作也不斷地更新進步。不同時期,石雕在類型和樣式風格上都有很大變遷;不同的需要,不同的審美追趕求,不同的社會環境和社會制度,都在制約著石雕創作的發展演變。石雕的歷史是藝術的歷史,也是文化內涵豐富的歷史,更是形象生動而又實在的人類歷史。
先秦時期的石雕:
距今一萬年前后,原始先民告別了采集、狩獵經濟,結束了顛沛流離的生活而轉入了定居的新石器時代,人們開始從事以農耕和畜牧為主的聚落生活。當原始人告別山林的采集、狩獵環境,移居平野河岸和丘崗,過去那些栩栩如生的狩獵藝術也不復重現。人們發現,新石器時代的彩陶圖案,往往都是簡練、概括抽象變形乃至幾何形式化了的動物紋飾,因而在新石器革命蓬勃發展的地區,石刻巖畫已退居次要乃至絕跡。
中國新石器時代的先民,大約在距今一萬年左右,已會燒制陶器,但在距今七八千年左右,才開始進入彩陶時代。相比而言,中國古人類發明磨制石器的技術,在舊石器晚期就得到了運用,山頂洞人的石質裝飾品,是經琢磨穿孔而成,這是中國古代雕刻史上的里程碑,因為,只有研磨技術的發明,石料才會成為人類攻無不克的雕刻質材。
裴李崗、仰韶文化時期,中華大地的冰川期結束,是非常適宜于人類生存發展的氣候溫暖期。定居的農耕民,他們樂天知命、相安無事地編織著和平的頌歌。他們制作各式各樣的陶器,喜歡采用抽象簡練、概括的人面魚紋以及各式幾何紋作裝飾,人們對形式美的認識大為擴展,造型藝術也擴大到雕塑的各個領域。
中國新石器時代較早的石雕作品,可以裴李崗文化的石磨盤、磨棒為代表。它是用砂巖加工而成,外觀被設計成鞋底狀的幾何形,工整而大方,重心穩定,其加工難度很大,需要敲打、切割、琢磨修整,涉及到各種石雕加工的基本技法。與同時的各種磨制石器相比,它更具有形式感。它不僅是對原始人生產勞動的忠實記錄,還體現了較高的審美價值。這種凝聚著雙重性質勞動的石工具,往往被作為隨葬品置于死者的身旁,正是宗教般的感召力才能促使藝術家創造出這種罕見的石雕作品。
然而在拳石器時代,由于陶塑易于造型,質材隨處可得,因而它始終是雕塑的主流。一直到鐵器發明之前,石雕仍然是罕見的藝術品,所以,我們的注意力還得轉向石刻巖畫。
石刻巖畫,在條件適宜的邊區,仍是原始行藝術家創作的主要形式,而且經久不衰。例如陰山巖畫中就有不少新石器時代作品。陰山巖畫的表現風格,其影響是十分深遠巨大的。事實上,我國北方和西北的古代游牧民創作的巖畫,多屬鑿刻石璧而成,其源頭則應溯至陰山巖畫。另外,狩獵與動物的描寫始終都是永恒的主題。商周金文中的圖畫字,戰國銅器的寫實紋樣,秦畫像磚的人物狩獵圖,都是這樣技法的延伸,只不過后者日趨精確化、形式化和韻律化而已。由此可見,黑影技法的抽象概括和夸張的特點,最能體現中國古典藝術不重形似,追求氣韻生動傳神的審美理想。
此外,中國古石雕技法的另一源頭——線雕,也是出現于新石器時代。發現于江蘇連云港將軍崖的石刻雕像,據認為就是新石器時代末期的原始先民鑿刻的。這種線刻石雕形式,在歷代的石雕創作中,被運用得最為廣泛。
新石器時代的石雕雖然出土不多,但其風格并不單純,也是完全不同于石雕巖畫的另一番天地。出自遼寧東溝后洼的幾件滑石雕刻,皆為圓雕小人頭像,刀法顯得粗獷奇拙,形象古樸、生動,表明它們是象征性的作品。
人首石雕盡管表現手法稚缺陷抽象,但并不意味著當時雕刻技法低下。如大溪文化的浮雕人面就采用了刻磨的技藝,而且其形象還具有一種無形的宗教力量。顯然,當時的雕刻家是把他們主要的精力放在創作玉石雕刻品這上了。因為我們在紅山文化和良渚文化中,已看到了許多精湛絕倫的玉雕作品以及小石雕工藝品。
紅山文化的玉龍是罕見的杰作,它是用硬度較高的岫巖玉制作的,這是石雕技法應用于玉石雕刻創作的證明。眾所周知,古代雕刻品中,玉與石的質料是很難區分的,在專家的鑒藏分類標準中也只有相對看法。但是有一點我們可以確認,在石器時代和青銅時代,古代雕刻家是將玉和石同等對待的,所以我們在紅山文化和北陰陽營文化中,見到與五雕并存的還有魚形石墜、雨花石裝飾品。
另一方面,原始的藝術家還把他們的技藝廣泛應用于實用器具加工的領域,制作石杵、石臼、研磨盤以及各種石農具,同時還用于雕琢石室類型的墓冢和石槨。尤其是后者的出現,在中國古代石雕建筑藝術史上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發現于遼寧海城的新石器時代晚期石棚,就是其中的代表作。
在舊石器時代晚期,巨石建筑是不加雕琢的天然巨石的簡單組合,顯得沉穩有力,是使人超脫于塵世的原始巨石崇拜的產物。它一度盛行于歐亞草原,后流傳至東亞大陸,無國時入文明時代,在邊區仍然可以找到它的遺跡。遼寧海域的石棚形式,其石板已被雕琢成規整的幾何體,人為的力量得到加強,自然力和宗教精神顯然就石雕減弱了,它當為巨石建筑的尾聲。這咱石棚建筑,據認為是墓葬。在史前人的心目中,巨石通常被認為是靈魂或神的住所,因而它常被用作界石、棺槨或宗教崇拜的對象。
迄今為止,考古發現新石器時代的石雕作品,可大致劃分為幾類。第一類為傳統石雕,包括傳統的典型細石器和小件飾物;第二類為磨制實用器,包括日用品、器皿和生產工具、武器;第三類為具有宗教性質的偶像;第四類為具有生活氣息的動物石雕、琢制的石磐。其中以器具和動物石雕最能代表當時石雕造型的最高水平。我們后來能在商代婦好墓中,見到眾多的現實動物和幻想神性動物雕刻品的存在,不能不歸結于新石器時代這種熱衷于謳歌自然生命的石雕傳統。
另外,我們還可以從新石器時代先民創作的實用器具中,頷略到幾何造型這種藝術語言的美妙之處。
事實表明,新石器時代的石制品,如生產工具和武器都具有能夠引起人們視覺美感的點、線和輪廓,它們再現在裝飾形式上,便構成了前所未見的幾何藝術語言的系統。
不以規矩,則不足以成方圓,這是古人對形式美感最本質的觀察和體驗。所以,中國早期的象形文字,都是一些由方、圓的線條結合點、劃構成的精巧圖形。這咱象形字是把語言文字同美學結合而成的藝術創造。事實上它與原始石雕的幾何造型同出一源。
古代人類是在創作生活用具的同時,創造了點、線、方、圓等幾何形象,我們中人仔細地瀏覽一下新石器時代晚期典型的石制品,就禁不住會贊嘆古代先民怎么會有如此高超的造型技巧。盡管尚未發明鐵質鑿刻工具,但他們已能用最概括的點、線反映出對象的客觀實際。這些器物的形、線都是那樣優美,是那樣對稱精確。古代先民已完全懂得,最美的形式同時也是最為便利實用的器型。
商代的石雕:
繼二里頭文化之后,是二里岡文化,代表商代中期的遺存。這時的石器生產仍占重要地位,當時盛行各種陶塑制品,卻罕見引人注目的石雕作品。直到殷墟文化時期,進入中國青銅時代的鼎盛階段,石雕藝術又重新綻放出奪目的光彩。
晚商著名的人物雕像,還有出自安陽侯家莊1004號大墓的臼石人殘像,殷墟婦好墓的376號石人。這些人物刻畫細致,服飾發式清晰可辨,是古代雕刻家對社會生活的直接表現,從而為后人留下了可供觀摩的范本。
商代社會中盛行萬物有靈的原始宗教觀,動物也是時人崇拜的神靈,因而石雕藝術家尤其善于表現形形色色的動物世界。大型的動物石雕多見于王都安陽殷。侯家莊出土的石鴨,造型粗重,周身有線刻紋飾,是一種不拘泥原形的再創造,其尖喙和突目勾活了猛禽的本質特征和兇狠的個性,其余細部皆被略去,其下雙足粗細不一,是為了支撐平衡,也避免了單調感,其身上的羽毛和雙翼則用線刻紋表示:這種于圓雕造型中融入圖案裝飾的手法,是商代雕塑區別于史前雕塑而形成獨自風格的顯著特點。
唐代的石雕:
唐代的雕塑是中國雕塑史的最高峰,仍分為陵墓石雕和佛教石雕兩大類。
唐代佛教雕塑,仍以石窟造像為主,此外還保存下來少數平原佛寺彩塑和小型佛像。唐代造像以奉先寺造像為代表,雄偉壯觀,豐滿圓潤,有力地體現了大唐風格的特征,又以敦煌彩塑為主體和精華,數量之多,內容相當豐富,藝術水平達到很高的程度,是歷代造像所無法比擬的。唐代的造像已經成為獨立的圓雕,多為群像,中間坐佛,兩旁弟子菩薩。天王,力士遙相呼應。造像與真人幾乎同大,令人感到自己親自與佛交流,親切近人。
唐代石窟還有天龍山石窟,炳靈寺石窟等,造像體態豐滿動人,婀娜多姿,表現出唐代佛教藝術的世俗化氣息。
唐代平原佛寺彩塑現存較少,有山西五臺山南撣寺佛光寺彩塑,與敦煌唐代彩塑風格幾乎一致。小型的佛像仍以石雕銅鑄為主,藝術風格與石窟造像一致,都表現出唐代雍榮大度的風格,其中石雕藝術水平很高。
唐代的陵墓雕塑仍分為陵前雕像和墓內小陶涌兩類。陵前的大雕像主要分布于陜西關中地區的唐朝各代皇帝的陵墓附近。在陵前的神道兩側有高大的石人,石馬相對呼應,氣勢宏偉,其中最有影響的有:獻陵石雕、昭陵石雕、乾陵石雕、順陵石雕等。
唐代雕塑融合中外,綜合南北特點,達到了成熟的頂峰,為后世雕塑藝術樹立了光輝典范。
明清建筑石雕:
明清時代是中國封建社會由動亂、復蘇、繁榮又走向崩潰的最后一輪循環的周期,當時的建筑藝術,還是沿著古典藝術析傳統向前發展,從而形成了中國古代建筑藝術史上的最后一座高峰。
明代的宮苑、陵邑的規模都十分宏大,附麗其中的建筑石刻藝術也取得了不少創新的成就。清肛的離宮園林,更是在規模質量上超過了明代。
石刻華表古已有之,但明代天安門的白石華表卻自有其時代的特點和藝術成就。它是以多種雕刻手法塑造的空前建筑裝飾,華表柱身的主體龍紋,以壓地隱起的淺浮雕刻畫出蟠曲而上的龍形,間夾以云紋華飾,使得華表瑰麗而莊嚴,其柱頭上滿飾異彩紛呈的透雕云朵,蓮瓣石盤上飾以圓雕的雄獅。其下還有華麗的八角座,圍以雕刻精致的龍紋欄板和雕刻有獅子的望柱。綜觀華表的總體造型,它是在傳統形式基礎上的升華,同時我們也看到,華表本質上也是中西文化合璧的完美象征。
事實上,故宮主殿的臺基、階梯欄桿、走道、中庭、石橋,皆為各種石雕藝術形式有機組合。這些石雕是乾隆二十五年下令鑿去原有的明代紋飾后重新雕刻而成的。不過,從現有的石欄桿邊飾花紋,我們仍可看出明清故宮石雕還是承襲了宋元以來的裝飾紋樣和技法。綜觀明清的皇宮園林,其建筑石刻運用的廣泛,可說是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它們雄辯地反映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世界上最優秀最偉大的建筑都離不開石雕裝飾構件。在清代的皇家園林中,圓明園是被稱為“萬園之園”的偉大園林,令人痛心的是它于1860年被焚毀于八國侵略聯軍之手。如今我們從園中廢墟殘存的石雕建筑遺跡,仍可窺視到這座絕冠古今的園林建筑藝術的一些風貌。
明清建筑廣泛運用石刻藝術形式的例子,可說是不勝枚舉。如眾所周知的北京天壇,那是明清兩朝皇帝祭天與祈禱豐年的場所,其主體建筑之下的基座、白石圓壇、石構件上都雕刻有十分精麗的裝飾。它們都是在朝廷官府的控制之下,為適應封建統治以及奢侈豪華的生活等各種需要創作的,這在陵墓建筑上也反映得十分突出。如今,在安徽鳳陽的皇陵、南京的明孝陵、北京的十三陵、河北遵化的清東陵、河北易縣的清西陵等處,都保留有大量的明清陵墓石刻。